這是約了很早的一次相會。四月初,學校工會通知,組織會員職工到巨石山春游,卻因接連的幾個周末與其他工作日程相沖突,延宕至今。雖是春余夏初,我們相信依然會有一場盛宴的等待。5月13,風日正好,我們出發(fā)。
巨石山,位于安慶市區(qū)之北,南面長江,北對菜子湖,漠漠平原水澤間,唯此一片山林峙立。環(huán)峰翠繞間,常有一些美好的傳說佳話誘惑著人們。據(jù)說,那是億萬年前的火山噴發(fā)的結果。奇峰巨石、溶洞清流、野花竹??胺Q奇絕,更有名士登臨,抒懷寫意,不勝河山之嘆,山歌小調(diào)飄逸田原,漁箱網(wǎng)綱撒播湖澤,耕讀傳家、行儒立道之風綿綿不絕。
一行六十余人循步道而上,竹林深如海,沙路凈無泥,空林蒼翠之中,好鳥時鳴。綠染輕衣,風收薄汗,大有竹杖芒鞋,山林信步之樂。忽而古道滄桑,忽而棧橋盤繞,曲曲折折中,聞香攬翠,觀奇探幽,全無登臨之????;蛴幸皇杪罚蛴幸粯蚨蓾?,或有一崖臨空,或有一掛山路懸垂直下,幾近匍匐而上,但也天空漸闊,眼界漸開,于蒼翠叢林間隱見田疇煙靄,漁帆遠影。沿道于空闊處設有亭廊,可解衣吹風,可吟歌一曲,謂作“吟風”,言不虛也。
山道上除一些逗人聯(lián)想的風景指示牌外,時見一些出人意表的牌銘,如“狀元石窩”“鯉躍龍門”等,說的是當?shù)匦悴徘诳嘧x書終得功名的故事。此地有“五里三進士,隔河兩狀元”的傳說,漁耕之外,崇儒習藝之風深遠久長,山麓即有近代鄧石如、鄧稼先、嚴鳳英等人的故居。巨石山原屬桐城,歷世歷代受桐城文風浸潤,加以地靈山秀,自是風華杰出。賢達名流也曾慕名而來,遺蹤尚存。明學者王守仁、方以智,清名相張英、張廷玉及桐城派諸子皆對此有詩文、行跡的記載。故居墓冢、詩詞書畫、故事傳說,昭示其人文之興盛,也令人起慕前賢之幽思。山中據(jù)說曾有大小廟宇上百座,香客如流,煙云繚繞,一如云上宮闕,惜今已無見也。
山既以“石”為名,且冠以“巨”字,自是彰顯其不凡之處。雖是草木豐茂,依舊不掩其崢嶸嵯峨之態(tài)。漸及龍窩主景區(qū),已見巨石橫路,此路我開的蠻霸之氣。翻過龍頭峰而下,一路巨石橫陳,交叉疊錯,千姿百態(tài)的景象。人從巨石間側(cè)身穿行,或自石洞矮身鉆過,曲折蜿蜒間,享盡奇趣。嶙嶙大石形態(tài)百出,造型各異,你可以有翩躚聯(lián)想。越過一方山中湖泊,至對面織女峰,有洞窈然,洞中盤旋回環(huán),上下翻躍,滴水空音,藤蔓橫布,似不可窮盡,游人皆怖至。山中巨石,最稱奇者乃玻璃棧道之下一方巨型墩石,所謂“緣定三生石”,石上可望蒼蒼云海,大概是寓意“海不枯石不爛”吧。石下懸空成一巨廳,仰頭見巨石翹首北望,是在等待一個千年承諾?石下一株野茉莉樹璨然花開,繽紛妖嬈,令人不禁情思搖曳。
抬望眼,云天蒼蒼,煙水浩渺,田疇平遠,輕帆點影,似可見孔城暮雪之渚清沙白,練潭秋月之銀海浮空,荻浦歸帆之輕如羽翼,竹湖落雁之天光云影。皖西南靈秀之氣皆薈萃于此也。天地留勝跡,我輩復登臨。人事自興替,江山無古今。
巨石山,一次不老的約定。